中国消费者报报道(记者 张恒)“7月5日上午,我妻子王丽(化名)到大连艺星医疗美容医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连艺星公司)做假体隆胸手术,手术过程中呼吸心跳骤停,最终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主治医生为何在手术还未结束时离开手术室长达1小时56分?王丽失去心跳被120拉到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抢救至死亡的过程中,大连艺星公司为何隐瞒实情不通知家属?”7月17日,遭遇丧妻之痛的刘先生向《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述说有关情况时,仍然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回放
隆胸手术死亡
据了解,7月2日,手术的前3天,王丽到大连艺星公司做了一次术前体检,各项检验指标均被描述为“正常”。7月5日是预定手术日。王丽找到她的一位闺蜜玲玲与她一起前往大连艺星公司做假体隆胸手术。这一天,刘先生在外地出差,对妻子准备隆胸一事全然不知。
据玲玲回忆,大连艺星公司为这次手术安排了一名主治医师、一名麻醉师、一名医助和两名护士。
7月5日上午9点,王丽和玲玲来到大连艺星公司,10点55分完成术前准备工作。“麻醉师确认患者信息,他们问王丽有没有药物过敏,王丽说曾经有青霉素、感冒药过敏,但具体还有什么不清楚。”玲玲告诉记者,手术于上午11点开始,位于5楼1号手术室,她被安排在6楼休息室内等待手术结束。当时医院告知她,手术需要麻醉,手术时间加上麻醉恢复时间,大约需要3—3.5个小时。
玲玲由于当天下午有事要离开,就事先商议好,由她们的共同好友芳芳前来一起看护王丽。芳芳下午2点钟赶到大连艺星公司,此时手术时间已接近3个小时。芳芳和玲玲询问工作人员手术进展,得到的答复是快了。
直到下午4点,手术仍在进行中。“我们曾多次到问询台询问手术何时结束,对方称患者还在麻醉苏醒中,请耐心等待。”芳芳回忆道。
据芳芳讲述,下午4点05分,一名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她们:“人在铁路医院(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正在抢救,跟我上车。” 芳芳询问出了什么事,被告知可能是过敏了,没太大问题。
到达医院后,大连艺星公司把芳芳和玲玲安排在医院抢救室门外的走廊。大约4点20分,从抢救室走出来一名其他患者的家属。“刚才送进去的姑娘不行了,你们赶快进去看看吧!”听到这句话,两人闯了进去。“人已经不行了,快通知家属。”医生说。两人这才哭着通知王丽的母亲并报警。
下午4点40分,王丽的母亲赶到医院,被告知病人恢复生命体征的希望非常渺茫。在家属坚持下,医护人员抢救一直持续到当晚8点05分。王丽的父亲从外地赶到医院后,医院向家属宣布抢救无效,患者临床死亡。按照家属的要求,抢救状态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1点。接到出事消息的刘先生从哈尔滨经沈阳匆匆赶回大连,见到妻子“最后一面”。
王丽的意外身亡,让这个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陷入巨大的悲痛中。悲痛之余,家属们心中的诸多疑问始终未解。
调查
医生离开近两个小时
刘先生回忆道,两个月前,妻子曾埋怨自己胸小,与他商量隆胸的事,被他严厉拒绝。销售人员王某为了说服王丽去做隆胸手术,拿国内一线演员杨某、名模林某某都是假体作诱饵,给王丽洗脑。刘先生向记者展示了王某与王丽的生前聊天记录:6月21日,王某告知王丽“定金今天不交,折扣就作废了”。随后,王丽向对方转去1000元定金。接着,王丽回复王某:“还是有点害怕。”王某回复王丽:“(明星)杨某、柳某、林某某都是假体。”王丽最终经不住诱惑,与大连艺星公司签了隆胸手术合同。据王某介绍,假体材料来自美国。手术前,王丽瞒着丈夫一次性支付了8.8万元手术费。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主治医师张某,2018年1月取得大连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签发的在辽宁省执业资格,现在是大连艺星公司的整形外科主任,网上介绍其擅长全胸美塑、五官整形等。麻醉师徐某,2016年7月取得威海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签发的执业资格,执业地点是威海迪康医院。
刘先生从大连艺星公司5楼大厅调取的监控记录显示,7月5日下午1点01分,手术开始两小时后,主治医师张某从手术室离开,2点57分才匆匆返回。“手术尚未结束,主治医生为何离开手术室长达1小时56分钟?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是何时发现王丽心跳呼吸骤停的?”家属要求调取手术室外走廊两个监控视频时,才发现两个监控镜头,一个照天棚,一个照地面。既使这样,家属也坚持调取,遭大连艺星公司阻挠。在警方、卫计局执法人员监督下,大连艺星公司把网管找来。网管称这个监控4月份就已经坏了。经技术人员恢复,这两个主要监控在5月21日、22日仍有视频监控,7月5日的监控明显有删除痕迹。王丽家人心中更添疑惑:“事情已经发生,大连艺星公司为何不积极配合,而是处处设置障碍,干扰调查?”
刘先生向记者提供了医院急诊科抢救病历,记录显示,下午3点42分,王丽于45分钟前在大连艺星公司进行隆胸手术中出现呼吸心跳骤停。推算这个时间应是下午2点57分,正好是主治医生张某返回手术室时的同一时间。
在这份病历上,记者看到,大连艺星公司当时对王丽进行半小时的心肺复苏,心脏按压、气管插管、导尿以及药物复苏等措施后,心电图仍呈现直线,血氧血压测不出,无呼吸。下午3点23分,120急救人员抵达大连艺星公司,将王丽送入医院。
刘先生及家人见过这份病历后气愤不已,下午3点,王丽好友芳芳几次从6楼休息室到1楼前台询问,大连艺星公司仍隐瞒实情,谎称王丽手术没做完。
另外,病历中还写有:王丽当时全身冰冷,意识消失,自主呼吸已停止,瞳孔扩散,心电图成直线。
7月19日,记者两次拨通大连艺星公司电话。第一次,工作人员表示不清楚此事,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相关人员会回复。第二次,对方一听是记者,匆忙挂断了电话。
大连艺星公司为何在王丽出现呼吸心跳猝停时,既不向陪同者通报也没通知家属?王丽的死亡仍有诸多疑点,截至发稿时,大连艺星公司方面没有任何回应。事件进展,《中国消费者报》将持续予以关注。